马来西亚①马来西亚全称“马来西亚联邦”，1957年独立时称为“马来亚”;1963年，马来亚同新加坡、沙巴及沙捞越组成了马来西亚联邦。本文行文时尽可能区分这两个不同的名称，不易区分时统称为“马来西亚”。政治的特色是种族政治和政党政治，代表各种族利益的政党构成执政党联盟和反对党，通过协商、博弈表达种族和政党诉求。马来西亚政治长期由马来人控制，华人和印度人居次等地位。相应地，代表马来人利益的巫统起着政治主导作用，华人和印度人政党处于从属地位。在此政治格局下，马来西亚女性地位一直较低，华人女性政治参与程度更低。但随着1999年以来马来西亚的民主转型，华人女性政治参与日趋活跃，权力参与水平有所提高，出现不少引人注目的女政治家。

一般来说，政治参与包括权力参与和大众参与两个方面。权力参与是指进入国家、地方及社会事务的各个管理层面，参与立法、决策和公共管理过程;而大众参与是指参与选举、游说、团体、舆论压力和示威游行等。因篇幅所限，本文主要探讨马来西亚华人女性的权力参与。

目前学界对马来西亚女性政治参与研究极少，其中一些专著和论文探讨马来西亚女性权力参与，以马来女性为主，华人女性只是稍有涉及，①Virginia H.Dancz，Women and Party Politics in Peninsular Malaysia，Singapore:Oxford University Press，1987;Maria Chin Abdullah，“Expanding Democracy，Enlarging Women’s Spaces”，In Metro Manila ed.，Gaining Ground?:Southeast Asian Women in Politics and Decision-making，Ten Years after Beijing:a compilation of five country reports，Philippines:Friedrich Ebert Stiftung，Philippine Office，2004;Lynda Lim，Malaysian Women’s Entry into Politics，Centre for Public Policy Studies，Malaysia，2013.专门探讨华人女性权力参与的只有几篇论文，② 何启良:《双重边缘内外:大马华裔妇女政治参与初探》，［马］何启良:《政治动员与官僚参与——大马华人政治述论》，吉隆坡:华社资料研究中心，1995年;Mahfudzah binti Mustafa，“Women’s Political Participation in Malaysia:The Non-Bumiputra’s Perspective”，Asian Journal of Women’s Studies，Vol.5，No.2，1999;傅向红:《性/别运动与自由民主运动》，［马］潘永强编:《旧政权新政府》，吉隆坡:大将出版社，2004年;詹运豪:《女性从政是否受到公平对待?》，［马］詹运豪:《90年代大马政治》，Sarawak:Impact Management，1997年。且大都集中于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前。1999年以后伴随着马来西亚民主转型，华人女性有了更多权力参与的机会，但学界对这一时期华人妇女权力参与几乎没有研究。因此，本文首先要梳理华人女性权力参与的发展和程度，进而探讨华人妇女权力参与的特点及其影响因素。

一、马来西亚华人女性权力参与的演变

在马来亚殖民地时代，华人女性担任公职的只有廖廖数位。据1931年和1947年人口普查，列为政府官员和警察的华人妇女分别只有10位和16位。［1］二战后马来亚走向协商独立的进程中，有几位华人女性被任命为咨议局成员，如1946年10月谢寅恭夫人被任命为槟城咨议局成员、苏金兰医生被任命为短命的马来亚联邦咨议局15名成员之一。［2］也有几位华人女性参与州立法会选举，但胜出的几乎没有。此外，1956年华人女律师颜质华被选入雪兰莪州行政委员会。③ 承蒙陈剑和刘崇汉先生帮忙翻译谢寅恭夫人、苏金兰、颜质华的华文姓名，特致谢意。1957年马来亚独立，妇女被赋予选举权和被选举权。马来西亚女性大众政治参与比较积极，但权力参与水平一直很低。独立以来马来西亚政治发展经历了曲折变化，华人女性权力参与与政治发展密切联系在一起。

(一)1957—1969年:妇女权力参与水平极低

从1957年独立到1969年5·13事件是马来西亚政治发展的第一阶段，由代表马来人、华人和印度人的巫统、马华公会和印度国大党组成的联盟党主导政治。这一时期妇女权力参与水平极低，没有华人妇女进入立法机构和担任高级行政职位。

1959年大选是马来亚独立后第一次大选，获胜的国会女议员共3位，其中巫统2人，独立候选人1人，女议员占国会议席的2.9%;马华公会没有女候选人参选，劳工党、社会主义阵线推出几位华人女性为候选人，但都败选。1964年大选共有3位女性获胜成为女议员，全部来自巫统，女议员占总数的2.9%;伊斯兰党推出2位女候选人，社会主义阵线推出一位华人女性参选，但都败选。1969年大选只有2位女性进入国会，全部来自巫统，女议员占总数的1.38%(参见表1);伊斯兰党提名1位女候选人，华人政党民主行动党推出两位女候选人，但都败选。